学校的南面有一个很大的园,官家唤作DK园。早先曾有数十家铺子在这里谋着营生,现在想是连同屋子一起还给官家作他用了。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树木和房屋,但端的是闹市中一处静园。
不必说参差的草坪,蜿蜒的石径,通直的白杨,缠绵的连翘 ;也不必说蟋蟀在乱石里鼓噪,慵懒的刺猬蜷曲在侧柏下,敏捷的黄鼬忽然从路中间一掠而过,直冲到对面的残垣断壁中去了。单是红墙北侧的园圃一带,便有许多趣味。乌鹊在枝桠筑巢,蜂蝶在花间嬉戏,野猫在草丛打盹,蜥蜴们躲在爬墙虎的密叶下偷窥 ;有时也会看到螳螂和蜻蜓,一个时刻摆出好斗的架势,一个并不理会兀自飞着。当然还有花脚蚊,体色黑白相间,性猛难缠,袭人于无形。这里的草坪不事修缮,杂生着车前子、雏菊、灰菜和马齿苋。竟然也有龙葵,俗称谷奶子,全株可入药,果实酸甜,儿时常与伙伴争相采食。最喜龙爪槐,形如冠盖、含蓄内敛,碧叶虬枝,仪态万方,当真洒脱得紧。
但我终究要离开这里了。也许是因为我对园主曾经的不恭罢,也许是因为我对野猫始终的不屑罢,也许是因为我对邻家的聒噪不满且吐了脏口罢。总之,我是无法在这里栖身了。Ade, 我的蝴蝶们! Ade, 我的龙爪槐们和龙葵们!
但我又怎能释怀呢?我依恋在伊的周边,流连于月台酒肆,夜未央,情难已,流觞浅醉,击节而歌。歌曰 :
“玉如意,指挥倜傥,一坐皆惊呢 ;金叵罗,倾倒淋漓噫,千杯未醉嗬~”